陈籽衾

俄 写文字的
微博同名 陈籽衾

亡瘾-续写大结局

距离上一次看到这样的雪景已经是三年前了,隐约记得那人的影子存留在皑皑白雪上。


那一幕我永远不会忘记。

鲜血如玫瑰般绽开迸溅在雪地转眼间被封存。

后来再也没有在辉光中热血奔腾的日子。

你就这样永远绽放在北方呼啸荒野上。

这会是你最好的归宿吗?


没有许驼的日子开始是很煎熬的,到后面也就渐渐习惯了,因为我始终相信他还在我身边。

只是开个玩笑吧,就跟你第一次从窗户爬进我的房间时一样,跟同期生突然闯入你家时一样,跟夏墨在地下室对峙时一样。


我相信,我一定会找到你的。

然后带着全新的身份离开这里,只有我们俩。

这次换我来带你走。


揉碎矫情的这样一封信,连着泛黄的信封,我兀自笑了笑,随手一丢让它埋藏进几尺雪层之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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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雪明小朋友,乱丢垃圾是不好的哦。”

我转头身,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他穿得浑身是黑,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,只留下脸上标准不变的微笑,在雪雾下显得苍白无力。

他伸开双臂,等待着我向前。

我愣住了,就这么呆呆看着他,然后咧了咧嘴笑。

“雪盲还带幻视的。” 然后转头决绝离开,剩下许驼一个人在雪中懵圈。


那天的雪下的异常的大,却温柔,仿佛是电视剧中专门设计给主角相遇的场景一样迷幻。

呕,反正不是为我准备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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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黑龙江支流的某个悬崖边。

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年了。


自从半年前上一次来到这里,看到许多吊唁的人们,我下定决心辞掉工作毅然决然留在这里,毕竟我的生活也失去了盼头,不如在这里安度余生。

我在靠近最近小镇和公路的边缘修建了一个小木屋,每天的生活就是出去捡拾一些柴火然后带回来烧,我会静坐在火堆旁边,就这么愣着坐好几个小时,什么也不干,这已经成为睡前的一个习惯了。


我还是不习惯和别人打交道,以至于来这里半年了也没人任何的熟人,偶尔祁蒙竹会来探望我,带着几瓶酒,我会跟他一起做在火堆旁边夹起烤架,边回忆过去边吃着我们以前嫌弃的烤肉。


他有时候会想留下来过夜,然而我每次都赶他走,所以他后来几次学聪明了,带着帐篷找我,晚上被我赶出去的时候就在房子旁边搭帐篷睡,还会突然大喊着让我出来看星星。


他说他想不明白,我一个人住了大半年了也没人和我一起,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人份的,碗筷,牙刷,毛巾,枕头…


那是我仅存的一点与人相处的快乐,尽管我以前不喜欢他。


当然,我们也会一起听阿杰的老歌,边喝酒边听,每次他听着听着就不出声了,他说自从阿杰死后,他再也没有用过枕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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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部分时间我还是一个人,毕竟小祁总还是日理万机,并且家里人好像正在为他筹备联姻,后来他来的日子越来越少。


我会收集所有路过这里的人送给许驼的花圈和刀片。对于许驼,每个人都对他有着不一样的看法,不管是好的坏的,我都照单全收,谩骂也好,祝福也好。

只是经常收到的问题让我深思了很久:你和他是什么关系?


这种问题真的不能深入去解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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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,傍晚夜深人静我坐在窗边的小木桌对着地图发呆。

要不要往北上走一趟?

去那个以为很远的漠河。

算是作为杂乱的2019的终点。


于是打电话给祁蒙竹,想让他送一辆车过来。

然而事实是,他不仅送了一辆车来,还把自己也五花大绑送了过来。

“我不放心你自驾游那么远的地方。”难得见他露出这样严肃的面容。

“我真的只有你一个朋友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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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事与愿违,在我好不容易妥协带着他一起去的途中,祁蒙竹突然收到了一通紧急电话要他回城处理一些公事,在他的各种央求下,我最终还是同意让他留下一个司机陪着我一起去漠河。


在某个例行北上的夜晚,我们停歇下来休憩。


这个司机至今也还是沉默寡言的,我们俩之间没有超过三句的对话,这样也好,我不用假吧意思的搭理一些可能会很奇怪的问题。


我的性格变得很奇怪,有许驼离开的一部分原因,也有夏墨囚禁我时遗留下来的后遗症,我不再怎样轻易相信任何人。


但是不知道怎么的,好像是要去漠河的原因,心中有些宽慰,待人自然也没有那么严苛,更何况这位司机也并没有讨我的不喜欢,在这几天相处下我也放下了所谓的防备。


只是在某次停留在休息站门口时,我俩蹲在一起吃泡面,在我已经开始吃他还在搓着双手等面熟的时候,他望着前面白雾雾的一片,突然问了我一句:“你为什么突然想去漠河?”


我满足于吃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防备地回答:“去找一个老朋友。”


“你没和他联系吗?”


我顿了顿,停下手上的一次性叉子。


“死了。” 我看着他瞳孔一震。


收费站外头白雾茫茫,甚至都看不清楚站上面的地址牌,偶尔有几辆车突然就从里面开了出来,也是毫无征兆从白雾中闯出来的,进往消费站的车子也是突然就消失在迷雾之中,一点踪影也没有,让人感觉后怕,就像永远消失闯入了地狱一样,这时我大概也明白了这司机问我的意思了,他不想再往前走了,毕竟我也不是他的什么大老板。


很多车子因为天气原因折返,也可能是不想去了,大部分都停留在休息站,真正走过收费站的车子一个小时也不过两三辆。


“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在这里等回城的车,我一个人可以的。”


我能理解,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再想走下去,更何况这样一个小司机,看起来像是刚刚毕业的样子,听祁蒙竹说也是刚刚才应聘到公司的新员工。现在让他走也不是不行,祁蒙竹毕竟也控制不了。比起丢了工作,还是不要丢了命的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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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最后的最后,我还是一个人上路了。


临走收费站时我从后视镜望到那个小司机,头也没回的往收费站停车场的方向走去,后面由于我开的太快了,整个休息站都淹没在了大雾中。


开车的确可以缓解一些压力,我一路狂飙在高速公路上,路上车辆稀少,也没有交警,GPS不断提醒我前方有事故多发地,有山体滑坡地或者不停念着“您已超速”。


我不停驶向前方,车上连着蓝牙放着lose it,还是那首歌,不停的单曲循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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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我一个人停在悬崖边的空地,护栏旁边挂着一个小年轻的尸体,我打开天窗望着天上的星星,就这么长长叹了口气。车里还放着歌和热空调,旁边有一罐快见底的可乐,整个山坡上,只有车玻璃内亮着柔黄色的灯。


这边很冷,山上自然也听不见什么奇怪的动物的叫嚷。

那尸体也是很快结上层霜,没有任何异味。


果然还是不能太放松了,世间处处有危险啊。


白天,在我狂飙了十分钟之后,一辆打着大灯的黄色小轿车就开始了和我的拉锯战,所以最后的最后,我把他别到了一个山崖的边缘,拿出我藏好的棍子,趁他打开车门的那一瞬间给他当头一棒。


在他昏倒了之后,我仔细检查了他的车内的东西,一张照片,一个行车记录仪,一把刀,一罐药,一个绳子。


如果那张照片上的人不是刚回国在机场被偷拍的我和许驼的话,或者如果不是他自备了一把刀和我以前喜欢的那款登山绳的话,如果那里面坐的人不是刚刚和我告别的小司机的话,那他肯定也不至于现在被挂在栏杆上结冰了。


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种可能性,他恰巧突然又想来登山,喜欢嗑药,拿着刀防身,拿着个照片只是因为暗恋我。然而我还是杜绝掉了这么6.25%的可能性。


好家伙,祁蒙竹该好好整改一下他公司的人事部的员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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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经千辛万苦,我终于就还是到达了漠河,然而我最终的目的地还是另外一个地方,乌苏里浅滩,最北点,与俄罗斯对望。


北纬53°33′43″,早上11:24


我裹紧了衣服下了车,走到河道旁边,深吸一口气。

四周全是森林,落叶松上结满了雪,挡住了南边的暖流与阳光,我望着对岸的俄罗斯,望着矗立在此百年的石碑。下了半晌的雪后,天气转好了许多,罕见的蓝天附和着刚融化掉一部分雪的山间,令人不禁想拍下来留作纪念。


“恭喜你,找到北啦!” 石碑上这样写道。

埋下那封信在石碑旁,我真想啐一口痰在这。


“雪明小朋友,乱丢垃圾是不好的哦。”

我转头身,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他穿得浑身是黑,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,只留下脸上标准不变的微笑,在雪雾下显得苍白无力。

他伸开双臂,等待着我向前。

我愣住了,就这么呆呆看着他,然后咧了咧嘴笑。

“雪盲还带幻视的。” 然后转头决绝离开,剩下许驼一个人在雪中懵圈。


在我打开车门的那一刹那,我终于还是转了回来。

时间就跟冻结了一样,我们俩就这么四目相对。

直到扶在车窗上的手感觉到了自己留下眼泪时的一阵暖意。

我冲过去抱住了他。


“恭喜你,找到我啦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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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车上叙旧了一天,到夕阳出来,一起看完极光,我们喝完了二十多瓶啤酒。

后来的两三天,我们用了原来的伪装术偷渡到了对岸的俄罗斯去喝了当地的酒,游玩了当地的小村庄。


还一起去了我留学的地方,我以毕业生的形象回去也接收到了热情的款待。

在那里交易到了一个全新的身份,然后他也就重新以华裔的身份回来了。


后来的后来,我们回到了那间小木屋。

每个月都会按照惯例出去旅行,从东南亚开始,一点一点,我们拾起丢失的这几年。


在外人看来,我们不过就也只是两个亡命天涯的背包客而已。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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